3年多以前,一则“妈妈岗”招聘,让90后李芳重返职场。对于这份为财经类新闻做数据标注的工作,李芳最满意其时间可以弹性安排,“不仅周末可以陪孩子,平时请假也方便”。
除了李芳所在的陕西省榆林市清涧县,为母亲解忧的“妈妈岗”出现在我国多地。今年4月中旬,广东省人社厅推行“妈妈岗”就业模式并向社会公开征集意见。这份征求意见稿显示,“妈妈岗”主要用于吸纳法定劳动年龄内对12周岁以下儿童负有抚养义务的妇女就业,是工作时间、管理模式相对灵活的就业岗位。不久前召开的二十届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一次会议提出,以人口高质量发展支撑中国式现代化,并将“建立健全生育支持政策体系”“减轻家庭生育养育教育负担”等作为重点议题。
“‘妈妈岗’的探索经验能够为育龄夫妇尤其是女性的职育平衡提供操作路径。”北京大学人口研究所副所长张蕾日前接受中青报·中青网记者专访时说,设置“妈妈岗”要实现个人与用人单位的“双赢”,才能实现可持续性效益的产出。她认为,以减轻生育、养育和教育负担为目标的生育支持政策,需充分赋权有生育意愿的夫妇及其家庭,“需要从全生命周期的视角来构建一套完整的、相互支撑的政策支持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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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芳注意到,早在去年7月,一些政策措施就已向“妈妈岗”倾斜,包括就业扶持、税收减免、雇佣双方权益保护等。今年春天,一名网友在社交平台上分享了自己参加“妈妈岗”现场招聘会的见闻。她说:“工厂、酒店、餐厅都有岗位,上午8点到下午4点半这个上班时间太合适了。”
“当前‘妈妈岗’针对女性设置,具有岗位门槛较低、工作时间灵活、促进女性‘职育平衡’等优势。”在张蕾看来,我国多地探索“妈妈岗”,对于建立生育成本共担机制有较大的现实意义。但目前“妈妈岗”的岗位设置倾向于制造业和服务业相关领域的基础岗位,如普工、配送员、销售员等,尚未覆盖专业技术强和管理岗位的女性。上述征求意见稿也提到,鼓励用人单位拿出部分专业技术和管理岗位用于“妈妈岗”设置。
张蕾补充说,当前“妈妈岗”的一些设置会将父亲天然屏蔽在育儿责任人之外,“(这)加速了较高素质女性的人力资本折旧等”。她建议增加男性和女性共担育儿职责的价值认同,将“妈妈岗”改为“亲子岗”,对协同育儿的男性给予同等的就业支持。
张蕾说,“亲子岗”应在能够提前统筹规划产能、执行多种计薪形式的企业先行试点,形成供需匹配、价值创造最大化的稳定模式后再进行推广,能尽可能减少资源浪费,实现政府财政与用人单位投入产出效益最大化。
实际上,作为生育支持政策的一部分,推行“亲子岗”模式需要与普惠性托育服务等公共服务模式相结合。在张蕾看来,生育支持政策不仅仅是针对女性个体的政策,也是针对所有家庭成员全生命周期发展的家庭政策,更是涉及减少贫困、增进儿童福祉、促进就业、促进性别平等的社会政策。
张蕾解释说,从个体层面来讲,亲子两代人生命周期重合阶段为生育、养育、教育阶段,因此,以减轻生育、养育和教育负担为目标的生育支持政策,需充分赋权有生育意愿的夫妇及其家庭。“既要能保证婴幼儿的健康发育和成长,减轻育龄夫妇面临的经济压力,缓解职育平衡的矛盾,同时还需要为提供代际照料服务的老年人群提供支持”。
很多难点分布在覆盖就业、结婚、生育、育儿、教育以及养老在内的全生命周期之中。李芳体会过养育两个孩子时经历的“分身乏术”,她说,缺少合适的托育服务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自己回到职场。
“针对6个月至3岁低龄幼儿的普及托育服务,难点在于托育服务的可接受性、可及性、可支付性;针对孕产妇及产后1年内的夫妇产假与陪产假,难点在于产假制度的规范性和灵活性,以及规避产假过长带来的重返职场困难等风险。”张蕾还提到,降低家庭为满足婴幼儿、少年儿童获得安全、高质量成长所需养育成本的难点,在于市场监管和科学调控,降低教育成本的难点在于分层按需教育体系建设和教育投资的可支付性。
在张蕾看来,加快构建生育友好型社会,要从保障劳动力数量的可持续性上发力。这既需要因地制宜推进生育津贴、育儿假期等政策调整落实,加强托育机构建设,也需要推动生育保障性质转向基于家庭生育活动产生的全民保障,“减轻育儿家庭经济负担,提升企业落实生育保障制度的积极性”。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朱彩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