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者 正青春·解困惑·促扎根】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讲述

东北林业大学林学院教授 邹莉

“邹老师,我家菌棒上长青苔了……去年也是这么种的啊,是不是这次买的种子有问题?”正驱车奔驰在松嫩平原广袤的黑土地上,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一接听,原来是去年我做过技术指导的菌菇种植户老王。

“去年潮热天气发生在入伏后,今年咱黑龙江则是入伏前就泛潮了,如果按去年的方法管理,只是简单地喷水降温,的确很容易长青苔。”明确而又耐心的分析后,老王不再埋怨卖种商户不地道,而是仔细询问我补救措施,“既然明白原因了,咱就努力把损失挽回来”。

和黑土地上的农户打交道,是我教学科研生涯里的日常。尤其是近些年,来到学校对口扶贫的黑龙江泰来后,我带着团队一年有四五个月时间在田间地头奔忙,指导农户种植菌菇等经济作物。在我们的技术指导下,当地农户除了种粮外,还能另有一份收入,贴补家用、供孩子上学,就连因病致残、无法从事重体力劳动的农户也尝到了劳动致富的甜头。我们还培养了一批乡土专家,能够及时解决一些简单的技术问题,并成为农户和专家沟通的桥梁。农户对我们非常感激,经常将自己种植的新鲜蔬菜带一些给我们。

能实打实地帮助农户脱贫致富,让我们感到非常幸福。然而,一开始,也有很多现实的顾虑摆在面前。

回想前几年,因为科研方向偏重技术推广、应用研究,我们的论文很难在权威科研平台发表。学校评职称要看成果,没有高引用率、高影响因子,很难脱颖而出。如何在服务农户的同时实现自己的学术追求、个人成长?我们的工作如何才能体现更大价值?其间存在的矛盾,一度让我心存忧虑。

但我坚持下来了,从没有打过退堂鼓。因为在田间的实践告诉我,农户需要我们,紧跟节令的农业生产容不得我们犹豫彷徨。在此过程中,我们进行了很多边干边学的探索。有人认为,一种科技手段只有彻底搞清机理后,才能付诸实践。但长期的农业实践让我们意识到,只要确定一种成果能够帮助实现稳产高产,并且对环境、作物等没有害处,那么,在研究清楚应用场合、用量、环境条件等前提下,可以大胆应用、跟进研究。毕竟,让作物林木不得病、让农民能增产丰收,才是我们追求的目标。例如,种植在干旱地区的樟子松会出现衰退病,我们发现,把血红铆钉菇打碎作为肥料,能较好地避免病害。虽然原理暂时还没搞清楚,但不妨“边应用,边研究”。

近些年,也有越来越多的改变增强了我们的获得感。我们助农扶贫的实践得到了学校、省里、国家林草局的认可,先后获得了好几个科技进步奖;一些学生将学到的技术带回家乡农村,帮助乡亲们富起来,家家户户盖起了大瓦房,孩子上学也不再愁了;落实“破四唯”的导向,学校职称评定、先进个人评选等开始综合评价立德树人、科研、社会服务等各方面,不再唯论文地机械打分了;社会服务成果范围不断拓宽,促进生产、建立标准、建言献策等,都能得到相应的认可。这样的导向让理论研究和应用研究结合得更加紧密,我们的科研也更加关注实际应用,关注国家发展重大战略。最近,我刚刚撰写了“大食物观”“向森林要食品”等方面的研究报告提供给地方政府,我还作为科技特派员到伊春农村,帮助农户解决黑木耳种植的技术问题。

眼看着“四唯”逐渐被打破、科研评价标准越来越丰富,让每个领域的科研工作者都更有价值感、成就感,我心里说不出的喜悦。做着产自“田间地头”的科研项目,我们更有奔头了!

(本报记者周世祥采访整理)

■对话

邹莉:

读罢光明日报《天地间,有大课堂有大舞台——中国高校扶贫掠影》报道,我想向长期服务于云南临沧茶产业生产一线的朱圆敏老师请教:您投入这么多精力帮助地方发展产业,自己的科研是否受到了影响?科研学术的“求真”和帮扶生产的“求实”,二者之间路径和方法的差异,您是如何弥合的?

华中科技大学生命科学与技术学院教师朱圆敏:

对高校教师而言,科研成果是放到“货架上”,落地在实实在在的产品或产业中,还是放到“书架上”,体现在高水平论文、论著里?这也是我长期思考的问题。参与对口帮扶云南临沧的相关工作后,我一年有数个月吃住在蚂蚁堆村,对此有了深切体会。我感到,科学研究不能脱离实践应用,而且,实践中的摸爬滚打,对进一步的学术研究是有促进作用的。

不妨从我们的亲历讲起。在云南临沧,通过调研,我们发现当地的茶叶不管是从产量上还是品质上,在全国都‍‍很有优势,但由于产业链短、生产管理粗放等原因,守着一片片茶山却卖不了好价钱。在我们的推动下,当地引进相应设备,应用了熟茶纯净可控发酵技术,茶叶品质提高了,产值上去了,农户也增收了。在产品精深加工过程中,我们发现了一些‍‍新的微生物,它们之间作用以后,‍‍会产生一些很特别的产物。我们通过一次次实验将其提炼出来,研究其作用原理,利用其特性提高茶的品质。原先当地的生茶不适合冬春季节饮用,通过技术转化后,刺激性物质去掉了,‍‍茶叶变得温和适口,春夏秋冬都可以饮用,还可以养胃调理肠道,提升成了“养生茶”。

‍‍就这样,理论指导实践,实践推动理论,我们将研究成果申报了省部级科技专项课题和专利,科研成果有了,发论文不再难了,学校和当地政府也联合成立了研究院和院士专家工作站,我们团队不再是“单打独斗”,信心越来越足了。

所以,我觉得学术研究和社会服务并不矛盾,只要事情有意义、值得做,就‍‍安心踏实地去做。在用心做、勤钻研的过程中,科学问题自然而然就提炼出来了,离学术上有所发现‍‍也就不远了。

(本报记者周世祥采访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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