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创投机构都把基金的IRR水平作为基金赚钱能力的核心指标,也乐于用IRR水平来给基金做宣传,以便后续基金的募资,但是,大家都对一个数字避而不谈——就是DPI。
对创投而言,DPI指投入资本分红率,是基金出资人(LP)在基金里的分红和投资额的比例,也就是LP拿到的现金回报。当DPI等于1时就代表LP已经收回成本,大于1时,说明LP获得了超额收益。而IRR是基金的内部收益率,随着基金所投项目的估值攀升,IRR也会跟着上涨,所以很多基金在项目没上市之前,IRR表现很不错。
但是,一个明显的问题是,许多基金所投的项目上市之后,基金退出所赚取的现金回报数字却不太好看。尤其在近一两年,新股上市之后表现频频不达预期,导致有些基金甚至无法收回成本,也就是DPI还达不到1。
这都被LP看在眼里,因此有过惨痛的市场教训、经验丰富的LP便越发看中基金的DPI,甚至将此作为评价一个基金业绩好坏的标准。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指出,将全面推进全市场注册制,这意味着基金所投的项目登陆二级市场之后将面临更加激烈的竞争,股价表现变数更大。所以,不少LP开始更加追求“落袋为安”,这很大程度上考验GP的投资和退出策略。
围绕DPI这个问题,GP和LP之间如何寻求最大公约数?
LP:基金DPI已成重要考核指标
长期以来,IRR都是一个被创投界普遍采用的指标,因为它把资金的时间价值糅合进了计算,更加关注投资的效率,IRR也可细分为账面IRR和现金IRR,只有现金IRR才能代表实际退出的情况,账面IRR只能反映账面情况。而在基金存续期内,大多数基金都只会公布账面IRR。
在2015年左右,随着大量热钱涌入VC/PE市场,助推了许多新基金成立,也助推了许多创业项目的估值屡创新高,尤其是众多独角兽项目在短时间内创造了很高的账面价值。“许多头部基金的IRR都很高,因为他们在每个风口阶段都投了一些头部项目,账面回报都很高。”华南一VC机构IR人士对记者表示。
在彼时一级市场融资一片热火朝天的背景下,许多GP凭借一纸PPT、单一项目的IRR数字就能让LP心甘情愿地掏腰包,LP也倾向于选择高账面IRR的基金,对DPI并没有那么重视。
但是,高IRR的背后很可能是低DPI,而且,这在行业里非常普遍。“我认识一个个人LP,投资了八年都没收回成本,那只基金的DPI还不到1.”上述IR人士告诉记者,就目前来看,同行的情况都相差无几,“如果DPI有1.5算不错的了,达到2就是很高的水平了。”该人士表示。
为何会出现这种落差?2018年,国内资本市场迎来又一波上市潮,一大批创业企业开始登陆资本市场,资金也疯狂地寻找退出通道。但是,与以往几波上市潮不同的是,上市新股破发比重加大,甚至是一度被一级市场热捧的独角兽企业也遭遇破发。此外,一些公司虽然上市了,但在二级市场却遭遇流动性枯竭,股价依旧没有很好的表现。特别是在科创板推出和创业板试点注册制之后,二级市场破发现象更为频繁。这使得基金即便退出,也没能获得较好的现金回报,也就是DPI很低。
这个时候,许多LP猛然发现,基金宣称的高IRR只是“纸面富贵”,项目IPO看似成功,但不一定就变成真金白银落回自己口袋里。“现在LP确实更加关注DPI这个指标,更希望落袋为安,这也是LP越发成熟的表现。”前海深港基金小镇机构业务部副总经理吴迪对记者表示,上述二级市场的表现还会传导至一级市场,结果是,很多行业都在进行估值重塑,项目估值不会再像以往那样涨得那么快,基金的IRR也未必有以前高了。
GP:应理性综合看待DPI和IRR
“我们在募资时也会遇到LP比较看中DPI数据的情况,现在普遍存在这种情形,实质上反映的是LP对市场现有管理机构绝对盈利水平信心的不足,或者说通过此种方式表达对这个市场的焦虑,要求绝对收益是一刀切但可能对于LP来说是有效过滤的一种方法。”澳银资本运营总裁&合伙人胡艳认为,对于GP来说,应该把IRR和DPI结合起来看,理性地看待这两个指标。
胡艳进一步分析,DPI反映的是基金挣钱的倍数,倍数越高确实证明投得成绩不错,基金的投资水平可以由此体现;IRR反映的是基金的管理水平,如果十年八年都能保持一个相对平稳的或者比较高的IRR,就说明机构的资金运作能力强、资金使用效率比较高。
但实际上,在市场的博弈中,越是头部的机构越有强大的资金运作能力,创造更高的IRR.“有些强势的头部机构在跟项目谈判时有更大的议价能力,比如项目A轮时是10亿估值的,B轮已经到了15亿或者20亿了,但这些机构可以在B轮启动之前按照A轮的价格进去,这样它投进去之后就马上可以获得B轮的估值了。”深圳一VC机构投资总监对记者表示,这种操作可以让GP在向LP内部汇报时,展示一个较高的IRR。
曾经多次参与投资创投基金的吴迪,也非常理解LP对DPI的迫切诉求。“现在投资者并没有一致看好市场,反倒是认为市场处在一个充满震荡和不确定的状态中,把投资做得更稳健一些未尝不可。”吴迪认为,作为GP,在项目IPO之前有好的机会就通过协议转让或者老股转让出售,而项目上市之后根据减持规定进行减持兑现,也是一种对LP负责任的投资方式。
一方面是GP追求项目的成长性和更高回报,另一方面是LP追求“落袋为安”,面对这组矛盾,GP如何考量?“首先,我们本身也比较注重机构的底盘管理和现金流管理,所以我们在测算基金回报这块会相对接地气一些,实际上目前外部出资人也多是持续出资者。我认为从GP的角度,要尽可能选择与自己的投资理念相适应的LP,至少能理解你的投资逻辑和策略,这样才能陪伴你走更远;从LP的角度,也是一样的,找与自己期待匹配的机构,中短期高回报和长期持续中上回报所选择的合作方也是不同的,只有匹配才不至于太卷。”胡艳说。
注册制下应通盘考虑基金的投资和退出
GP和LP的这个矛盾,在即将全市场实行注册制之下或许会更加聚焦。“注册制下二级市场上的竞争更加激烈,可能会有更多的企业面临流动性紧张问题,到时候机构也会很被动,退也不好退,或者一退就要自己砸盘,所以可能等不到企业的业绩大爆发,机构就要适时退出了。”吴迪认为,对于企业上市之后,GP应该“该退就退”,将后续的选择权交回给LP。
事实上,DPI的高低与机构的退出节奏有很大关系。当前有机构人士认为,由于一二级市场估值倒挂态势明显,未来IPO未必是最佳的退出渠道,对于中早期项目来说,选择在一级市场中高溢价退出,也不失为一种应对当前市场变化的良方。
另一个趋势是,LP普遍越来越强化直投,有些有资源的LP看到投资收益不达自己的预期之下,会考虑自己设立一只基金,自己投项目。但在胡艳看来,私募股权投资这个行业并不适合所有人参与,“周期太长了,一个基金动辄长达十年才算验证了一轮,十年只是起步,这对基金管理人的控盘能力要求很高。”
胡艳认为,站在提高DPI的角度来看,作为一只基金,需要有一个全局观念,“我发现市场上有些投资人眼光不错也很准,很享受去寻找项目判断项目这个过程,但是要综合考虑整只基金的配置却欠了些考虑。”在她看来,通盘考虑一只基金,既要考虑投资逻辑,也要考虑如何把投资逻辑和退出逻辑打通,包括未来整个基金如何布局,这样才能让整个机构更加良性、可持续地运作。
(文章来源:证券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