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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著名生物学综合期刊eLife正在陷入一团糟。
3月9日，包括该期刊前主编Randy Schekman在内的29名eLife编辑联名，致信该期刊出版商eLife Sciences Publications的执行董事Damian Pattinson，要求立刻换掉现任主编Michael Eisen。
他们在信中强调，他们不相信Eisen的领导力。
为何这些编辑会集体和主编撕破脸呢？
事情触发点在2022年10月，当时eLife宣布了一个“颠覆性”的变化：从2023年1月31日起，所有经过同行评审的文章，eLife都不会作出“接受/拒绝”的决定，而是直接发布在其网站上。同时，将会公开论文的同行评审报告以及说明论文重要性和严谨性的编辑评估，并由作者决定如何回应公共评论。
此举立刻引发了学术界的讨论。一些科学家认为这是早应交给作者的权力。而其他人，包括eLife的学术编辑（他们大多是高级研究人员）则担心这会降低期刊辛苦建立的品牌声望。
在重重阻力下，eLife推迟了过于激进的计划。
但是，争议却并未平息。3月9日，就发生了29名eLife编辑致信弹劾主编Eisen的事件。编辑们认为，Eisen忽视了他们的关切，并且没有考虑妥协方案。信中指出，eLife的五位副主编之一已经辞职，同时“大量”的审稿人和高级编辑已经“准备好辞职”。
作为众矢之的，Eisen则认为异议的规模很小。他和Pattinson表示，他们并没有忽视关切，而是与编辑们一同商讨了两年来的变革。“我们在学术界看到了巨大的热情”，Pattinson补充道。
这场争执凸显了研究人员在期刊和同行评议的作用上存在的分歧，以及有关科学出版物未来的潜在分歧。一些eLife的编辑认为，期刊应该使用同行评审来指导是否接受文章。但是，变革的支持者们则认为，这项计划可以防止同行评审成为期刊获取声望的工具，避免一些期刊通过拒绝大部分稿件，从而成为评判科研成果价值的仲裁者。
Eisen表示：“我们在评价研究者的工作时太依赖期刊名了。如果我们想要修复糟糕的评价系统，那么就必须要打破一些‘鸡蛋’。”
再一次“颠覆”学术出版
eLife于2012年成立，野心很大，对标Cell、Nature和Science等知名期刊，旨在成为与之媲美的非商业性学术期刊。
除了开放获取外，eLife一个重要创新是同行评审的协作系统，审稿人可以和处理编辑一起讨论评审意见。该期刊吸引了数十位在职科学家担任编辑，负责对投稿进行筛选分类，以及数百名科学家担任审稿编辑。
然而，eLife却着眼于更大的变革。2021年，该期刊就决定只发表已经预印本的论文，这意味着因审稿延迟而阻碍作者分享他们的成果。甚至在Eisen和Pattinson加入之前，该期刊就对300多份投稿进行了试验，来测试“取消评审后拒绝”这一想法，目的是简单地发表带有评论、作者回应和编辑评估的论文。该期刊在2019年对这项工作的分析中这样写道：“同行评审过程不需要以接受或拒绝的二元结果结束。”
一些eLife编辑完全支持新系统。eLife高级编辑、就职于克里特赫拉克利翁分子生物学和生物技术研究所的神经科学家Panayiota Poirazi说：“这是科学的未来。”
在eLife的资助机构中，Howard Hughes Medical Institute表示完全支持新政策。Wellcome Trust表示支持eLife的出版流程，而Max Planck Society则表示他们仍在对这个问题进行讨论。
但也有很多研究人员从一开始就反对这项变革。2022年11 月，47位编辑私下写信给Eisen，要求重新考虑或给予更多时间来进行试验：或者将新系统与传统系统一起运行，或者创建第二本期刊，以发表不太重要的论文。
编辑们认为，这项计划将会损害eLife的同行评审协作系统，并且担心论文质量会下降：首先，由于不会被拒绝，因此一些作者可能会忽视审稿人的同行评审意见，或者仅仅是敷衍过去；其次，取消评审后拒绝将意味着对eLife中保留的守门步骤——编辑选择是否将论文送审这一环节施加更大压力，编辑可能会变得保守，不再冒险接受不知名作者的投稿；最后，在一些国家，招聘和晋升仍然严重依赖候选人论文所发表的期刊，并且这种现象很难立刻转变，因此那里的科学家可能会停止向eLife投稿。
而在1月份发给Eisen的另一封私信中，30位编辑威胁称，一旦新政策全面实施，他们将会集体辞职。

俄勒冈健康与科学大学Vollum研究所的神经科学家Gary Westbrook在三封信中都签了名。他曾直言不讳地批判商业期刊在科学出版领域的垄断，并表示他签署这些信是“因为我认为新政策不现实”。在他看来，这种模式非但不会帮助eLife成为一种非营利性、高质量的商业期刊替代品，反而会削弱其影响。

谨慎前行，还是一步到位

纽约市Mount Sinai医学院的内分泌学家Mone Zaidi是eLife仅存的4位副主编之一，他一直在试图调解这个问题。他表示，虽然他欣赏Eisen的愿景，“但任何新的、变革性的改变都必须谨慎进行，并获取学术圈的支持”。
他与一些同事一起，试图说服Eisen放慢脚步，以避免大规模辞职，并建立“里程碑”来评估这些变化对在职科学家所产生的影响。“必须有研讨和风险缓解计划，”他说。
卸任的副主编、荷兰乌得勒支大学的细胞生物学家Anna Akhmanova 赞同Zaidi的观点。她曾帮助开发新系统，但因为这项政策推进得太快而辞去了副主编的职务。“我们需要进化，而不是革命——通过许多细小而谨慎的步骤，来将学术圈引向更好的出版系统，”她说。
Eisen说，为了回应这些担忧，他已经延长了期刊审查制度的处理时间，尽管这是一项短期措施。“随着人们开始看到不做出出版决定的优势和机会，我们希望事情会以有趣的方式发展。”

“eLife正在做一个重大而有趣的实验，不论结果如何，”干细胞生物学家Fiona Watt说，她曾是eLife的副主编，现在则是European Molecular Biology Organization的主任。“作为一名科学家，我的感觉是出版领域正在再次发生变化。”

原文：doi: https://doi.org/10.1038/d41586-023-008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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